孩子的保護色~~逃避 是一種本能(轉自網路好友之文)
早上的第一節體育課上完
小女孩就趴在桌上
等到我上了講台 開始講課 她也是一動也不動
之前 她也有過幾次 這樣的動作
不過 這回似乎很不同
我低下頭 輕聲問她 是不是不舒服 她沒有反應
我摸摸她 體溫正常 沒有表情 但眼皮下眼珠有轉動
旁邊幾個孩子 嘰哩呱啦的說著
“老師 她心情不好””老師 她剛才體育課比賽輸了 就哭了””老師某某人剛才也有哭”
我想了想
“所以 她剛才上體育課 精神還是很好嗎?” “對”
我對趴著的小女孩說
“你心情不好是不是?”她沒有反應
“有不舒服嗎””可以起來嗎?” 一動也不動 像是裝死的甲蟲
徹底無視 我的 同學的 種種聲音
堅持 不動
如果你是老師 一個化為石頭的小女孩 二十幾個 張開眼睛 等你回應的同學
你怎麼做?
幾年前有件事 一直讓我耿耿於懷
有個很乖巧又優秀的女孩子
有些嬌氣 卻還能跟同學互動良好
在我班上時 還當選過模範生
卻在升上三年級不到二個月
其他孩子跑來告訴我
她哭著不進教室了
我有些擔心 還跑去輔導室了解
輔導主任 告訴我 她的導師 沒有反應給學校
所以 她也不便直接入班處理
等到 我再次在輔導室看到孩子 她緊緊抓著媽媽的衣服 躲在媽媽身後
任憑媽媽如何安撫她 我如何好言相勸
她看著我的眼神 卻是充滿不安害怕
不像過去低年級那樣的 自信 坦直
後來孩子轉學了
再後來 一次在路上遇到她和媽媽 我們聊了聊 媽媽說換了環境就好了
一年多下來孩子的表現也都回復了
我很慶幸 也很開心 看到孩子 又有笑容了
但是 事情是怎麼變成不可收拾的
今年 那位老師班上恰恰 又出了一件拒學 又轉學的事件
所以 “那位老師的人格特質 專業能力有問題嗎?”
大家或許都是會這樣想
那位老師教過的學生 至少也有幾百人 也不乏有表現出色的 感懷師恩的
以數據來說 老師太兇 太嚴 所以孩子拒學 這樣的關聯性 太薄弱
那真如 行政和大部分老師同事們說的
”只是個案嗎?”
在十七年的教學經驗裡
我不得不說
學校 不過是延用著工業社會下的產品製造模式
把人也當成產品 設立標準來分類比較量化孩子的表現
不在制度規範的行為 往往被當成暇疵品
所以當孩子犯錯 或表現得不如預期
我們往往就是要求或用鼓勵(講好聽一點)孩子
跟上大家的腳步 學習理想的榜樣
而模範生也出包 才格外讓我印象深刻
所以 不是人際關係不佳 不是學習成就低落 也不全然是老師不適任不專業
”那到底 我可以為這樣的孩子找到什麼答案? ” 真相待解
這問題 在我心裡 時不時在我聽到拒學案例時 就伸手出來敲敲我
拒學的原因當然很多 不能一概而談
我沒想說太多背景探討
於是 我換個想法 想著 這一切是怎麼開始 而轉睘機會 存在嗎?
看著不動的小女孩 看看等著上課又好奇我和小女孩互動的同學
”好吧 看來 她心情還是不太好 我們先讓她繼續趴著休息一下 待會再跟我們一起上課”
於是我繼續上課 解說著習作的題目
舉著生動有趣的例子 讓學生哈哈大笑
我的眼角不時瞄著 趴著的身影
依然是 石化中
冷處理的方式 適合大一點的孩子 淡化衝突 給予調整的時間 但對小小孩來說
等同於無視 就像是 大人之間的冷戰
所以 她還在自己的殼裡 躲著
我走過去 再次摸摸她的額頭 背心 手 確認體溫正常 呼吸正常
問她 哪裡不舒服
不回應
一付睡著了的樣子 叫不醒
拉了拉她 叫叫她 請她站起來 半拉起她 她站著了 卻依然緊閉雙眼
不給半點回應 也就讓我沒有機會 打開她的殼
接下來呢?
現在想想 我國中時 剛轉入資優班時
自信心被狠狠的打擊了
引以為傲的好成績 在全班八成都是各國小第一名畢業的情形下 顯得微不足道
於是
為了保有最後一點 立足之地
我得有好人緣 所以呢
當我心情不好時
我就會趴在桌上 裝睡 瞇瞇眼看人 掩飾自己不甘心 發酸想流淚的眼角
”逃避 是一種本能無誤 是人類發展至今的自我保護機制”
晚上跟老公聊時 他提出了上面看法
中肯!
再拍拍小女孩的肩 彎腰輕聲說”你還是不舒服嗎?”
她很快的打開眼睛 看我一下 又馬上閉眼
有點搖晃的保持站的姿勢
我再重覆幾次檢查的動作 臉上掛著擔心的表情 對其他孩子說
“老師覺得 她好像真的是不舒服喲 你們先寫一下習作
老師帶她去健康中心”
說完一把抱起她 走出教室
隔壁教室的同事 看了我抱著孩子 一臉緊張地問我 怎麼了
我請她幫我先留意一下 教室的學生
就快步走向健康中心
一進健康中心 兩位護士阿姨 馬上指引我把小女孩 放在裡面的床上
快快接手檢視孩子
我同時 孩子的情形 應該沒有大礙 不過 還是請她們做”專業”的檢視
而也點出 孩子可能是因為上體育課時的不愉快 有些心因性反應
將小女孩先交給專業護士照顧
我快步回教室
跟孩子說 小女孩在健康中心 護士阿姨讓她先休息一下
我們繼續上課喲
下課了
我馬上又走到健康中心 旁邊跟著幾個小跟班
一進健康中心
看到小女孩已坐在護士阿姨身邊看她打電腦
暗暗呼出胸中的一口氣
笑著對小女孩說
“我們回教室吧 等下要到台江書車看書喲”
小女生沒有表情 看了我一眼 又看看 護士阿姨
護士阿姨笑了笑 “她說 不想回教室 要在這裡陪我工作”
呼了半口氣 又卡在喉嚨了
下一句話 要說什麼呀?
在我有自己的小孩前
面對班上的孩子時 我同理他們的心
回憶當我是學生時 希望老師如何對待我
我就如何的對待我的學生們
本來想 這樣就足夠了
但我忘了
我一直是個很聽話 迎合大家心意的孩子
我的老二 是個 敏感 常有不安全感的女孩
在乖巧聽話 有自信的哥哥身邊
她想被注意 卻不曉得如何表現
表現了 又怕被否定
這種矛盾
我們都不陌生
卻不見得 能處理好
大人都如此了
對小孩 來說
不知如何是好的情緒
常常就是用 哭鬧或退縮不配合的反向行為呈現
而剛開始 我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理
先安撫 無效 往往 我無奈之下 也採取 責罵
附和奶奶的指責 認為她的個性就是難搞就是白目故意作對
我更是一度氣到 打自己巴掌 以自殘來表達我的怒氣
傷了孩子的心
她的眼神 我還記得清清楚楚
她害怕 她無助
她只是孩子 她需要幫助
我也是
幸好
我記得 我愛她
所以 我必須 找到我們倆的出路
我改變看孩子的角度
讀懂她的動作 知道她表現的 不等同她想要的
因為怕失去 所以先推開
所以 我先伸出手 抱住她 告訴她
她是我的寶貝
不管如何 我都一定一定愛她 接受她的所有
即使是生氣 即使是犯錯
我們一起想 我們可以怎麼做吧!
我對小女孩露出大大的笑容
蹲在她面前
讓我們的視線平行
牽著她的手說
”不行喲 老師也想要你陪我上課
護士阿姨有個帥兒子
你是不是想當她媳婦呀”
小女孩 表情有點鬆動 看看我 不說話
身邊的小跟班們
適時的出聲
“對呀 我們回教室吧 一起啦””走吧”我很喜歡看昆蟲影片
同學們 拉著小女孩 我們跟護士阿姨道別
走回教室
看著 還有些不自在的她
慶幸著
這次 我做對了
尢其是 展現昆蟲智慧 擬態或裝死
實在是很有趣
演化奇蹟 不光只是昆蟲身上
原來在人類的行為上也是
帶班最常在跟家長聊孩子時 會發現
孩子在家的表現 和在學校有很大的不同
有些孩子更是完全像兩個不同的孩子
班上有個小男孩和他的姐姐
在學校表現出來的態度
完全是 呆板 畏縮
面對老師的問話
更是兩眼放空 一付神遊太虛 心神無主的模樣
教了二個多月
一個指令一個動作 也不盡然能完成
常讓我撫額嘆氣
昨天 小男孩吃太慢 放學時間都過了好久
媽媽帶著姐姐走進來
在媽媽的陪伴下
之前有拒學情形 印象中總是畏縮和含著眼淚的姐姐
竟然在我教室 又叫又跳
活潑開朗的 像一般的孩子
我驚訝 忍不住脫口而出
”難怪 我之前問姑姑 你們在家的表現 姑姑都說 沒有什麼特別的
原來 你們都裝死”
她看著我和媽媽 害羞的笑了
因為放心 因為自在 才有機會 看到脫下偽裝 不裝死的她呀
我恍然大悟
經過了一堂放牛吃草 呃 自由閱讀的時間
我不刻意去 看小女孩
她走近正在挑書的我
一樣不說話
“你要看這本嗎 這本很有趣喲 我家哥哥很喜歡 “
她看了看
開口說 “字太多了 “
我又拿了另一本
“這本呢 有好漂亮的圖畫喲 “
她看了看 又搖頭
這時另一位孩子跑到我身邊
大聲抱怨
”噢 老師 我都找不到我要看的書 “
我看了看 小女孩 和後來這位活潑小妞
”好吧 如果找不到 就隨便先拿一本 給書和你自己一個機會 你可能會喜歡
不拿 就只能在原地發呆了”
挑了兩本美美的繪本 塞給她們 推著她們 找地方一起坐下看
有人陪 真好
今天看到書上寫一句話
“學生 喜歡學生 是天性”
孩子 喜歡有人陪伴 一起玩 一起做事
我們一直以為這能力是天生自然的
卻忘了
現在的孩子 上小學前很少 單獨處理 人際的問題
即使是 上幼稚園 上pg課
孩子們還是依賴著父母師長的陪伴
來成為群體的一員
被認同 尋求歸屬感 是身為群體動物的本能
於是
被孤立 被排擠 便是孩子 最大的恐懼
”沒人跟我玩” 是上小學的孩子 最擔心的事
不讓孩子下課 便是剝奪他跟其他孩子有交際 參與群體的機會 所以是一種懲罰無誤
那 當孩子不能融入群體 產生困擾 退縮的反應
老師告訴孩子和其他同學
”現在 她有問題 不肯上課 那先不管她 我們其他人先上課吧 “
這是協助她練習處理情緒 還是把她排除在群體之外
個案 是獨特 或是 瑕疵
終於到了吃中飯的時間 這一天真長
看著幾乎恢復心情
排隊打飯菜的小女孩
好啦
心平氣和的 可以談談了
當她走到我面前時
我拉她過來
“玩遊戲輸了 很難過對不對
某某人也哭了吔
不過 他以前會生氣 會蹲在地上不講話
他進步很多
他會深呼吸
會讓同學也贏一下 別人也會想贏
可是一定會有人輸
那輸了之後
如果一直一直心情不好
就會掉到心情不好的洞裡去
你記不記得我們看過哆拉A夢
大雄看到有一隻螞蟻掉進 蟻獅的洞裡
自己爬不出來
這次老師當大雄 把你拉出來
那下次 你要加油 多想想 怎麼讓自己再開心起來
不要不講話喲
一定要跟我們說你的感覺喲”
越乖的孩子 傷得越重
這是之前看到一篇文章上寫的
乖巧的孩子 不一定沒有問題
往往是藏得很深
裝傻 不做沒把握的事 是一種保護色
把頭埋進沙裡 不作回應 是一種本能 相信只要不說 不看 一切就如常
而不乖的孩子 只是把問題 變成一根根的刺 放在殼上
是的
他們都是個案 每個孩子都是個案
都是獨特 擁有自己個性 有自己想法 世上唯一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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